凤城很多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在儿女的影响下,已经改变了原来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再为腊月三十日这天过年,吃一顿丰盛的团年饭几天前就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只要给中意的宾馆、酒楼、酒店餐厅的主管提前几天打电话,人少定一桌、人多定几桌年夜饭。到了那一天的中午、下午或傍晚,父母、儿女、孙伢、外孙、重孙、重外孙准时赶到,围坐到餐桌边。火锅点了火,各种菜肴陆陆续续摆上桌,父母发话“团年”了!倒的倒白酒、倒的倒啤酒、倒的倒葡萄酒、倒的倒果汁、倒的倒牛奶,大家站起来举杯轻轻碰到一起,每人喝一口,再坐到座位上夹哪种菜吃都很随便。儿女辈要给父母敬酒,孙子、外孙辈要给祖父母、外祖父母敬酒,重孙、重外孙辈要给曾祖父母、曾外祖父母敬酒。之后平辈和平辈,晚辈向长辈轮流敬酒,敬酒的高潮让家人呈现慈眉善目的状态,彤红的酡颜写意到大家微笑的脸上。
兄弟姊妹多的人家,从腊月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日开始,今天到这家宾馆,明天到那家酒店,要把凤城最高档次的套餐年夜饭吃遍。儿女考虑的是多些传统的菜肴,以清淡味为主,越本土、地道越好。蒸的扣肉,煨的墨鱼鸡,焖的香菇鸭,烧的糖醋鱼,炖的猪脚海带疙瘩,干锅牛肉丝,腊肉蒸豆豉,清蒸全鸽,酸辣羊排,干煸麂子肉,卤猪大肠,酥肉煮粉条,香酥咂辣子糯米饼,排骨蒸山药,牛肚萝卜丝,炒米丸芋头汤,爆炒洋芋丝,麻辣白菜……从符合父母的口味出发,只要他们开心、高兴,吃得舒服、满意就好。父母年老,牙齿不好,要想到菜肴烹调得葩和(软烂)些。父母年老,口味太轻,要想到菜肴烹调得油少、盐少。父母年老,受不得刺激,要想到菜肴烹调得不太辛辣。儿女轮流请去团年,不当到父母说一桌菜花了好多钱,就说不贵、便宜,二老喜欢,我们今后经常出来把好吃的吃过遍。
父母去世不在,兄弟姊妹由最大的哥哥或姐姐来承头。不嫌麻烦,提前买食材做好准备到家里弄。嫌麻烦,给宾馆、酒店餐厅的主管提前二十天、十五天、十天打电话预定一桌或几桌年夜饭。传统味、麻辣味、清淡味、农家味、海鲜味都在其中,照顾的是七十年代、六十年代、五十年代的长辈,作主的是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晚辈,优先的是OO年代、一O年代的孙辈,一大家人出生在各个年代,平时常到一起碰头,过年更要到一起团年。有了哥哥、姐姐的牵头,下面的兄弟姊妹“照葫芦画瓢。”父母不在了,一大家人还不会散架,电话联系,到家里去请,才能把我们这一辈,儿女这一辈,孙伢这一辈的人统统召集得拢来,吃饭、办事、游玩,人越多越有人气,进了餐厅围绕餐桌坐下,问候握手、甜蜜微笑,哪怕昨天、上午见过,都要有礼有节,才好在儿女、孙辈们面前做出文明、礼貌的表率。
我们的父母在与不在,大的总是想到老老(弟弟)妹妹,也要想到我们的儿女、孙儿女、外孙儿女,这是我们传承的一成不变的习惯。即使进入二十一世纪,都不会丢失孝敬父母、心痛儿女这种“尊老爱幼”的家风。我们听从儿女的建议,不再像往天为过年,从进腊月开始忙起,忙的是买,忙的做腊肉、灌香肠、挂风鸡、腌腊鱼腊兔腊鸭腊牛肉腊羊肉、炸牛肉干、晒粑粑粉、蒸甜酒、杀年猪、打糯米小米高粱苞谷蒿子几种糍粑、做红苕洋芋苞谷苦荞泡粑几种蒸的粑粑、推一磨四到五厢豆腐,还打一簝箕海带疙瘩。累得腰酸腿痛的父母白天到单位上上班,他们利用晚上把抽空买回家的食材做成食物的成品和半成品,很多食物只需要油炸煎焖烧烤就能摆上饭桌品尝。在盼望和等待中,年离我们越来越近。阴天过后刮了大风,落了大雨,起了大雾,一轮红日磅礴而出,在温暖开心的日子,我们终于把年过了。
现在的凤城,物资丰富、市场繁荣,平时和过节一样,走进菜行、商铺、超市看到各种各样的食材琳琅满目,要吃、想吃哪种菜肴精挑细选买回家,再弄出开胃、爽口的味道。到家里待久了,兄弟姊妹合计后,开车载父母转遍了城内的宾馆、酒楼、酒店和招牌响亮的餐馆,转遍了城边的农家乐,还转到各个乡镇去。经过沙坨转到宣恩县靠近我们来凤县的几个乡镇,过了团结桥、湘鄂情大桥转到了湖南省的龙山县城和熟悉的乡镇。父母说哪家餐馆的食物好吃、吃不腻,隔过几天我们又请父母去吃一顿,只要他们说好,我们不得空也要抽出时间去一趟,这比夸夸其谈和表面上的孝顺更让父母心里乐意。我们不要父母的夸奖,看到他们脸上的微笑,看到他们下车后精力充沛,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听到他们轻言细语的交谈,做儿女的当然欣慰,儿女退休或者没有退休,在陪伴父母的过程中都要让他们过得愉快。
以前过年准备得也丰富,几个酱钵和簝箕装的弄好的各种主菜,团了年、待了客,隔过几天把这些菜热一遍、炸一遍,再装回酱钵、簝箕,才不会长霉、变质、腐烂,碗柜里摆不下,摆到橱柜,还挂到通风的走廊上。看到这么多的菜,才有过年的气氛,要从腊月二十五吃到正月十五,欢欢喜喜地把年接到家里,又高高兴兴地把年送出大门。这一二十天内,家家户户如此,走进哪家、来到哪里都被吉祥、甜蜜的年包围,快乐地不仅是公公婆婆(爷爷奶奶)这些老年人,还有孙伢、外孙伢这些小孩子,准备年、操办年的父母再辛苦、劳累、疲惫无半句怨言,他们乐在其中把过年的每个步骤演绎成喜庆、温馨的小节目,再一串串串起来,我们过的才是大年。现在过年比往天更绚烂多彩,我们穿的衣裤上的款式、花样、质地已经无与伦比,就是走到凤城的大街小巷,我才明白年被我们漂漂亮亮的穿到了身上。
是我们到宾馆、酒楼、酒店和饭店、餐馆预定的年夜饭,才没有让他们过年放假、歇业、关张,他们腊月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兴隆。他们在立冬过后就推出了各种不同年夜饭套餐的菜单,发到微信群和朋友圈,让有意向的人来试吃、品尝,再调节、搭配出适合年夜饭的菜肴。我晓得很多人为了让家人玩得好、吃得满意的年夜饭,提前了两个月、一个月就预定了年夜饭,他们团了年后,按照事先的计划坐动车从来凤出发,到长沙、广州、深圳、澳门、香港,去现场体验和感受一下南方人的年和我们来凤县的年有什么不同。“常张黔”铁路的运营,是我们来凤人2019年12月份最大的一件喜事,能到家门口坐火车,我们梦寐以求的事终于成真。从明年起,我们来凤人到外地去过年再不是一句空话、梦话,而是一件说走就走的事,尤其让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在儿女的陪伴下,也亲自体验一下到外地过年的“美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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