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辉,现在还累不?”1月1日21时,大兴安岭供电公司呼中检修班的孙林波测完呼中林业医院变压器运行负荷,将电流表装进背包,转头问搭档王殿辉。
“连着一周野外特巡把我的脚力练出来了,现在都不觉得累了。”王殿辉笑着回答。
2020年12月27日,呼中镇最低温度达到零下44.5摄氏度。12月28日黑龙江省气象局发布黄色寒潮预警后,大兴安岭供电公司立即组织各检修班开展防寒防冻特巡和消缺,做好8.3万平方千米供电区域内3064千米输电线路和4057千米配电线路的运行维护工作。为了保质保量完成特巡,呼中检修班将以往巡检区段分成3段,由3个特巡小组同时分段巡检,并紧急调来其他专业人员充实到特巡小组,由经验丰富的检修员带队。
孙林波是呼中检修班的“老将”。在为期一周的低温特巡消缺中,他带领刚从营销专业充实过来的王殿辉进山巡线。
回想这一周野外线路特巡的经历,王殿辉感触不少。
这只“猫”有点大
2020年12月28日一大早,孙林波就带着王殿辉进山巡线了。这天要巡检的是位于呼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边缘的10千伏苍山线。呼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我国寒温带针叶林生态系统国家保护样本和物种基因库,除了林区工作人员,其他人员未经许可禁止入内。
“孙师傅,听说保护区的野生动物可多了,要是在边上遇到了,帮我拍张合影呗?”第一次野外巡线的王殿辉满脸兴奋地跟孙林波商量着。
“遇着兔子、梅花鹿或傻狍子还行,要是遇到野猪或灰狼,就看谁跑得快了,哪有心思拍照。”孙林波一边笑着答道,一边将强光灯、驱兽警报器和巡检工作记录本装进背包。
9时,二人抵达呼中自然保护区外10千伏苍山线附近的公路边。远远望去,大白山屹立于群山之巅,飘然若仙。推开车门的刹那,“呼”的一声,车内的暖气流瞬间被冷空气封冻。王殿辉还没来得及感慨,一股带着冰碴儿的寒风呛进嘴里,他急忙用手遮住口鼻。
呼啸的寒风迎面抽打在脸上犹如刀割,干枯的树叶相互撞击发出飒飒声。
刚走进树林,王殿辉就发现林间雪地上有一串清晰的小脚印,顺着脚印看去,远处一只褐白相间的“小猫”正站在树丛中望着他们。他立即兴奋起来,飞蹿过去。跑着跑着,王殿辉发现有点不对劲,跟孙林波说:“这只‘猫’长得有点大!”
“这是猞猁,凶着呢!千万别看它的眼睛,不然它会认为你在向它宣战!”孙林波一把拉住王殿辉,小心翼翼地踮着脚横着绕回树林边缘。孙林波边走边悄悄从背包里取出强光灯,紧握在手里,眼睛的余光始终偷瞄着猞猁的反应。那只猞猁垂首曲膝,警觉地注视着他们,见二人确无进攻意图,才慢慢朝身后的密林退去。
猞猁因动作敏捷、凶猛好斗,被称为“小东北虎”,成群活动时敢围攻成年野猪。大兴安岭封山育林30多年,生态环境逐渐恢复,黑熊、野猪、灰狼、猞猁、麋鹿、狍子、梅花鹿等大型动物种群快速增长。“遇到猞猁不算啥,我们巡线时还遇到过熊……”孙林波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自己的奇遇:
2020年4月末,冰雪刚刚消融,孙林波和搭档孟宪发巡检66千伏呼中线路时,发现一只黑熊正从树林里偷偷向他们靠近。二人瞬间感觉汗毛都炸起来了。在雪上行走很困难,可身后黑熊穷追不舍,二人使出“洪荒之力”,狂奔到几十米外的66千伏线路铁塔下,蹿蹦着抓住铁塔上的脚钉爬了上去。攀到塔上时,孙林波心脏狂跳不止,仿佛一张嘴就能跳出来似的。别看刚从冬眠中醒来的黑熊瘦得皮包骨,跑起来却非常灵活,很快就追到了塔下。黑熊虽然会爬树,却对这又细又光滑的铁塔无计可施,尝试了几十次也爬不上去,急得一会儿围着铁塔转圈,一会儿对铁塔又咬又撞,还时不时吼叫几声以示抗议。
就这样僵持了几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黑熊才返回密林深处。孙林波和孟宪发目不转睛地看着黑熊离开,直到确认它不再回来,才活动活动僵麻的四肢,慢慢爬下铁塔。事后,二人开玩笑说,以后谁不敢上塔,就牵只黑熊放他后面,包管个个都成爬塔高手。此后,大兴安岭供电公司为每个检修班都配备了足量的强光灯和驱兽警报器,作为野外巡线必备品。
记录本上的字“得练”
临近10时,孙林波和王殿辉翻过山头,站在山顶看向远方。皑皑白雪映衬着山林,其间一条闪亮的银线就是他们当天要巡检的10千伏苍山线。
“看,那就是苍山线,是呼源镇唯一的供电电源。巡线时一定要注意杆体、金具和绝缘子有没有受冻涨裂现象……”孙林波边走边向王殿辉介绍线路情况和巡检重点。
“孙师傅,太累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穿着厚重棉衣爬上山顶,王殿辉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一停下来,身上的热气会被寒风冻透,人会冻僵的。”说完,孙林波继续在积雪中蹚着路,摆手招呼王殿辉跟上。
下山的速度快很多,转眼间二人来到6号杆下。孙林波从背包里拿出巡检工作记录本交给王殿辉,自己举起望远镜,边查看边说着导线弛度和电线杆上金具、绝缘子状态。王殿辉接过记录本翻开一看,本里夹着半截铅笔头,字迹也是歪歪扭扭的。他眉头一皱,心想:检修班也太寒酸了吧,连支碳素笔都没有。
王殿辉摘下手套刚握住铅笔,手就被“速冻”了:“哎呀!我手冻僵了!”
“你戴着手套写就行,这大冷天里还敢摘手套,胆真大。”孙林波将望远镜挂在自己脖子上,帮他套上手套。
“孙师傅,等回去,我送你一盒碳素笔,这铅笔头都握不住,怎么写字啊!”戴上厚厚的棉手套,王殿辉冻硬的手指更握不住这短短的铅笔头了。
“碳素笔拿到野外一会儿就冻住了,根本写不出字,还得用这铅笔。”孙林波看出王殿辉的窘迫,帮他支了个招——在手套食指位置戳个洞,把铅笔插进手套里,只露个笔尖,这样既不容易掉落,写字也方便些。这时王殿辉才明白,记录本上的字迹为什么都是歪歪扭扭的了。
“我被陷阱套住了”
14时左右,正当二人加快步伐向山坡下的苍山线30号杆行进时,王殿辉突然脚下一空,大半个身体没入积雪中,他吓得大叫道:“啊!救命啊!我被陷阱套住了。”
孙林波立即绕到他的侧面,抓住他的手臂,连拉带拽地把他拖出雪洞。惊恐之余,孙林波喘着粗气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却发现这并不是陷阱。
大兴安岭山脉每年有长达8个月的冰雪覆盖期,年均温度为零下2.4摄氏度。从春到夏短短半个月里,冰雪快速消融,在山林间冲刷出一道道蜿蜒的沟壑,深处可达2米。可是初冬几场大雪过后,所有的沟壑、倒木、断枝又都被雪藏得不露痕迹,进山的人只能凭借经验判断脚下的路况。
做完30号杆巡线记录后,二人继续前行,孙林波见王殿辉还沉浸在惊恐之中,脚步也明显慢了很多,便给他讲起以前巡线的趣事。王殿辉听了乐得合不拢嘴,脚步也加快许多。夕阳渐斜风更劲,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兴安岭重重的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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