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镜子,一张椅子,寝室里3平米的空隙,已经围站了好几个人。
手一起一伏、刀一开一合,不到20分钟,困扰小罗一个月的“头”等大事就解决了!
小罗边打望镜子中的自己,边轻快地拍抚着头发:“终于清爽了!帅啊!”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往段建军手里塞了什么,拔腿就逃。段建军不愧是军人出身,眼明手快,欠身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又把东西塞了回去,顺势再往门外一带:“不能坏了规矩!”
屋里的人一怔,转而都明白,段建军推出去的是“money”,七嘴八舌地劝他:多少该“意思”下,工地上风吹日晒的跑一天,回来还没歇口气,又要站几个小时帮大家理发,收一点,大家也心安些。有人甚至打趣说他15年剪掉了一套房子。段建军仍是摇头:“不能坏了规矩。”
这些劝告段建军已经听了不下一万遍。段建军虽然是水电七局PKM项目土建一工区的副主任,但“兼职”海外项目理发师已经15年。从第一天开始,就有人劝他收点“辛苦费”、“茶水钱”,也有偷偷往工具箱里塞的、提着水果糕点表示感谢的,他统统只有一句:“不能坏了规矩。”
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能坏了规矩——是什么?
是信仰。那是段建军的“规矩”。是共产党人为民服务的信仰。
在老段还是小段的时候就爱看战争片、英雄片、听红歌,后来参了军,信奉的就是“无我”,“为人民服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信仰于他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只要还活着就不会停止。
2006年,老段转业回水电七局后,第一次离开国门,参与马来西亚巴贡水电站建设。项目所在地经济落后、地势偏僻、交通不便,别人嘴里的苦啊、难啊,老段自觉都能对付。唯独顶着“一头杂草”教他浑身难受。和室友一商量,不如两人互相“伤害”吧,反正就图清爽。第一次,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哆哆嗦嗦,推一刀就得停下来左右观察,生怕给人推秃了,花了个把小时才理完了室友的万缕青丝。别说,还挺精神。看着室友高兴的样子,老段获得了大满足:“发挥空间很大,考审美、考手艺,还能帮人。”
他开始琢磨,推和剪该怎么巧妙融合?不同的脸型该怎么设计发型?不同的发质适合什么手法?理论和实践两结合,技艺飞速提高。一传十、十传百,同事都来找他理发,连分包队的老板和农民工兄弟都找来了。其中有个员工,过去就是理发师,他的头发却只留给老段剪,遇上老段休假,休多久留多久。到了南苏丹罗塞雷斯项目,员工加分包队伍千余人,每天都有好几个个排着队。老段一视同仁,一子不收、一口水不喝,只要不影响工作,谁来都理发。
但土建工作很是辛苦。早上五六点钟就下工地,擦黑才回,一天要走几万步,衣服都没有干过。遇到施工拦路虎,身体疲惫,心情更焦虑。经常是刚回寝室吃着饭,就有人来了,老段立刻收起心事,脸色多云转晴,笑眯眯的让人坐下,拿出工具就开始剪。有时候理到一半停了电,人都说:先吃饭吧,来电了再说。他却怕误了别人休息,熟练的掏出手电继续剪。来人不忍,反复强调:“可以了,随便剪剪。”但老段的字典里没有“随便”,人来了,就代表信任,必须修剪完美:“我多坚持一会儿,别人少难受一天。值!”比理发师还像理发师,比理发师还“敬业”。
老段在项目部兼职过厨师,需要边看视频边操作的那种;兼职过财务,晚上加班到凌晨的那种;兼职过修理工,让你竖起大拇指那种。他并不张扬,从不讲什么大道理,更不会豪言壮语,但见过他的人都说:有老段在的地方,就有人情味。已经退休的老员工任正华走到哪都讲:“共产党员都应该像小段那样。”
献出温暖,得到尊敬,收获快乐。但要说值得骄傲的,则为家人树立了价值准则,通过家人平凡的、微小的、具体的奉献,温暖包括自己在内的亲友,形成一个更大的圈层,反哺自己的精神世界。老段的夫人在他的影响下,时常周人之难、慷慨散财。段夫人独自在家承包了几十亩果园,早出晚归,曾经白皙的皮肤晒得又黑又红。老段心疼,劝她日子能过就行,不必太累。她却直言:“我要让孩子知道,爸爸能养家,妈妈也没有闲着,人都要活出价值。而且将来这果园赚钱了,是要做慈善的。”
正如他们所期望的,孩子在这种无声的教育中,也感受到了人生的价值和真谛。一旦开始,再艰辛也不言放弃,即使是不喜欢的舞蹈,一坚持就是十五年,在发烧39℃的情况下,取得专业十级证书。对于热衷的爱心事业,更是从未松懈,从小就是敬老院、孤儿院、社区的好帮手,如今就读同济大学,虽然学业繁忙,仍每周挤出时间参与公益活动。他的目标是,等毕业时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共产党员。
他们都知道,共产党员不是个花名头。须自觉为人民服务、为人民造福。以温暖滋养温暖、以无私哺育无私,像千千万万颗拧紧的螺丝钉,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最终汇聚成中国人的精气神。
段建军义务理发
工作中的段建军(右)
段建军一家三口的闲暇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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