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能行业的价格战比预想的要早很多。
此前,业内预测的大概是在2024年上半年。谁也没有想到,进入2023年第四季度就有电芯企业喊出了0.45元/Wh,也有储能集成商表示0.66元/Wh他们也可以卖,这样的价格几乎是比照着年初对半砍,真成了“赔本赚吆喝”。
年初才看到希望,不到年尾这个行业就进入红海?
一切来得太突然。不仅是新进来的企业搞不明白,就是一些在行业里已经深耕三四年的“老兵”们也觉得措手不及。
拿到更便宜的电芯
有人说,这个行业就像一根直肠子。上游价格稍有变动,立刻就能在下游显现,产业链上没有任何一个环节能接得住。
“去年还是‘一芯难求’。”广州一家电池企业的企业负责人表示,跟以前买口罩一样,下游厂商要带着现金来求(电芯),甚至要签长期合同锁死供货价格,(电池企业)才会开始供货。
供不应求导致电池企业开足马力生产,并且增加生产线。很快供不应求就变成了供大于求。数据显示,2025年中国需要的动力电池产能约为1000GW—1200GW,然而,按照现有规划,届时产能将会超过4800GW。
仓库里堆满了还没有来得及卖出去的电芯,能量一天天衰减,厂家别无他法,即使亏本也要销售。业内人士透露说,0.5元/Wh基本上是电芯的成本价格,0.45元/Wh叫价肯定就是在销售存货了。
“只能咬紧牙往前走,至少要给投资人一个市占率的交代。”一些企业融资时夸下的海口无法兑现,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加入价格战的大军。
价格战很快击鼓传花到了集成商。
储能系统中标价格也开始不断下探。2023年8月储能系统中标均价1.08元/Wh,同比下降31%,与年初相比下降28%。9月,龙源电力项目开标,最低预中标价已低至0.66元/Wh。
“都在赌未来,希望通过价格大战拿到更便宜的电芯。”在青岛能蜂电气有限公司创始合伙人孙鹏看来,市场迟早会反应过来,电池价格下降了,终端设备也要跟着降。
行业里现在最难的还有集成商。一个项目开标,上千家设备厂商上去竞标。但是由于不具备技术门槛,只能血拼价格。
“本来想着还有半年时间可以喘息,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冬季。”一家今年初刚刚进入储能行业的集成商说,绝大部分企业目前都处于亏损状态。截至今年8月,工商注册的储能企业已经高达13.3万家。业内预测,上述数字一年后可能变成一位数字,或许是3.3万,亦可能是1.3万。
企业提前进入寒冬
不是生意不好做,而是大家做错了方向。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说,大储的商业逻辑还不是一个完整的闭环,更多的是上面有任务压下来。
大储又叫表前储能,指的是发电站或电网侧储能设备。据了解,行业里有些在网侧建设的独立储能项目,虽然之前电网承诺的是一年可能完成300次调度,但是,后来发现实际只能完成120次。原因是不需要那么多。
“网侧说建储能电站,建它干吗?调峰吗?调多长时间?有多大本事?”9月16日,2023全球能源转型高层论坛上,华北电力大学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刘吉臻表示,他考察过5个调峰电站,结果发现这些电站基本没有在用。
他强调,在大规模新能源消纳的过程当中,新型储能基本上没有发挥什么显著的作用。相当于长江水弄了几个装矿泉水桶的,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相反,(储能)在需求侧的应用要远远好于在网侧和源侧。刘吉臻提到的需求侧指的是用户端的储能应用,在国内主要指工商业储能。
相比于大家聚焦的大储项目,工商业储能客户更容易获取。孙鹏表示,“这些是海量客户,全国有几百万家。相比于2网(国家电网和南方电网)和‘五大六小’(发电集团),数量多得多。”
对于孙鹏的建议,有企业很不认同,一个工商业储能项目只有几十万,一个大储项目拿下来就是上千万甚至几个亿。聚焦工商业储能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然而现实情况是,很多从年初就开始瞄准大储的企业大半年都接不到一个项目,相反,专注于工商业储能的厂商则订单接到手软。
工商业储能盈利的主要逻辑是峰谷价差套利,通过削峰填谷获取价差收益。中关村储能技术联盟数据显示,2023年10月,全国共有17个省市和地区最大峰谷价差超过0.7元/kWh,其中广东价差最大,达到了1.36元/kWh。
新建一个3MW/6MWh用户侧储能项目,当储能设备每年运行300天,每天两充两放,尖/峰谷价差为每度电0.9819/0.6197元时,5.47年可收回初始投资,IRR达9.36%。在全国范围内峰谷价差持续拉大和储能投资成本不断下降的趋势下,有望将IRR提升至20%以上。
甚至还有价格不菲的补贴政策。2023上半年新型储能补贴政策达到26条,其中广东省和浙江省发布的补贴政策较多。单投资补贴一项,额度最高可以达到1000万元。
产能只有5000台的能峰电气,目前手握2万台订单。由于瞄准工商业用户,公司的用户数和项目数均居行业首位,2022年该公司营业收入1.5亿元,2023年预计将会超10亿元。
10月11日,南沙招商局的一次储能研讨会上,能峰电气介绍经验时也表示,青岛总部占地57亩的产业园已经完工,将建成国内首条自动化生产线,目标产能达到1万台/年。未来还要在华中、华东和大湾区启动多个生产基地建设。
数智化或产生新的盈利模式
于是乎,又有一堆的企业朝着工商业储能的方向蜂拥而至。
很快,他们就碰到了门槛。由于客户过于分散,运营维护费用居高不下,导致很多项目仍然无法盈利。
2014年,一些充电桩运营商在全国布局时就碰到了上述问题。当时的情况是,一个线上巡检就几乎拖垮企业,运维团队几乎每天都要游走在各个场站进行巡检。一旦现场运行出现问题,还要再多跑几趟。
充电桩的行业乱象如今在储能这里又被重新演绎。
由于工商业客户偏小,一个客户可能就几台设备运营,而且特别分散,即使在一个城市内或一个区域内运营成本也居高不下。不仅如此,由于很多储能设备是通过合同能源管理与业主或投资商进行签约,每天充进来多少度电,放出去多少度电,给对方多少分成,也都需要清清楚楚。
孙鹏介绍说,通过远程方式解决运营维护中出现的故障可以减少人工成本,甚至设备上所有操作都可以被远端采集,并代替人工进行智能分析。2023年6月,能峰电气与腾讯一起推出了城市级能源运营解决方案,希望借此打造一个集金融、运营、科技服务一体的整体云平台。
在数字化被广泛应用的当下,新型能源的数字化技术也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企业尝试。8月30日,鹏辉能源发布第一代GREAT系列工商业储能方案,其中,Great E智慧云平台就是通过智慧互联网赋能运维管理,将管理可视化、智能化、实时化,实现多方同时监控系统运行状态、电池工作情况,并通过AI算力为客户提供最优充放电方案。
数智化正在改变着这个行业的盈利模式。“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希望有更多的伙伴加入我们,一起做出N+1的数字化虚拟电厂平台。”孙鹏表示,即使是在区域范围之内,虚拟电厂运营的营收也相当可观,或许会达到几百亿元甚至几千亿元的营收。
文章来源:中国财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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